清河“三景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：黑龙江日报报业集团摄影中心主任 陈宝林

 

人都说，清河有三景：悬羊、卧佛、妈妈顶。

隆冬的一场大雪过后，我们来到了位于小兴安岭南麓的清河林业局，准备去踏访“三景”，近距离领略林区冬日旖旎妖娆的冰雪风光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悬羊岭：雪中登顶看夕阳

首站是位于林业局北部的悬羊岭。吃过午饭，我们就迫不及待地要出发。当地旅游局的老朱说，这林区的雪啊，远超出你们的想像，必须得重新武装一下才行！他领着我们走进了一家劳保用品店，每人都置备了一双高崾至膝的胶皮靴子，一只仅露出双眼的线帽，还有厚厚的棉手闷子。穿戴完毕之后，感觉有些笨手笨脚。老朱却说，总比冻坏了手脚要好，这都是伐木工人上山作业的装备，在别的地方还弄不到呢。越野车很快就驶在了通往深山的雪道上。两旁绵延起伏的山峦，青灰色的树木与白色的雪互相映衬，犹如一幅浓淡相宜的长卷水墨画。车轮压在路面的积雪上，发出吱吱的磨擦声，司机紧握方向盘时刻保持高度警惕，因为随时都可能滑下路基。而且，途中不时有运材车，装着满满的圆木擦身而过。这时，我们的车就要紧贴着路边等待。

20公里左右的车程，我们走了近一小时。据介绍，悬羊岭，顾名思义，是指从前这里的野生黄羊、山羊、狍子非常多，经常在陡峭的山岩上出没。而且，景区内的历史遗存也不少，其中立有清光绪年间的历史遗迹——清朝光绪二十四年所立的吉（吉林）江（黑龙江）界碑。这里山形险峻，怪石嶙峋，四季都优美如画。春天达子香怒放崖间，百鸟鸣唱；夏日云雾缭绕，恍如仙境；秋日五花山色，斑斓多姿；至于冬季……我们来了，就眼见为实吧！

山势真的很险，进山门向上没几步，就有些气喘吁吁了。大雪将石径遮掩得几乎无法辨识，不时要弯过躲过被雪压倒伏的树枝。这时才感到高崾靴子的好处，雪深及膝，不然全都灌到鞋里去了。这里的树也杂，柞树、松树、桦树、杨树……还有许多叫不上名来的树种。有的叶子还没落，深黄颜色，一簇簇，成为单调雪野中的亮色。爬几十米，歇一气儿。沿途嶙峋的大石，姿态各异，一会儿碰到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，一会儿是在雪野中做奔走状的大恐龙，一会儿是蛰伏在雪中的青蛙，栩栩如生，维妙维肖。爬至半途，天色晦暗起来，阴云四合，风吹万木，涛声阵阵。空中还飘起了细碎的雪花，带来丝丝寒意。很快，群山就笼在了一片在雄浑的苍茫之中。

一个多小时后，我们终于登上了峰顶，提心吊胆地走过一段颤悠悠的吊桥，攀上了一处观景台，视野豁然开朗，四周的连绵的黛青色群山、山下布局齐整的林场小镇尽收眼底。而此时，雪竟然停了，西天边的云层撕开了一道缝隙，夕阳正缓缓从云后探出头来，散射出万道霞光，给近山远岭和树木披上一层温暖的金辉，四周也似乎一下全都安静下来。“真是太幸运啦！”大家不禁欢呼，抓紧举起相机摄取这难得的大山夕照。吊桥边有两棵苍松，根部就扎在峭壁上，在余晖中显得巍然虬劲。让人想起那句著名的诗“暮色苍茫看劲松，乱云飞渡仍从容”。历经风刀霜剑的洗礼，笑对四季枯容轮回，这顽强的生命力真值得我们敬畏。

下山时，我们又路过了仕女石、揽胜亭等景点。虽并没有遇到黄羊之类的野生动物，略觉缺憾，但随处可见的雪上各种深深浅浅的足迹告诉我们，它们一直都在，也许还在暗中陪伴着我们一段，只是“山深不知处”罢了。

卧佛岭：白桦林黎明静悄悄

次日要去卧佛岭和妈妈顶俩景区。头天晚上就祈祷好天气，结果心想事成，早上走出门一看，天跟洗过似的蓝。

带着好心情和一份期待，我们的越野车一路向西北疾驰。途中经过检查站。据林业局人介绍，当地每年还有一定的采伐原木指标，是林区财政的一项重要收入来源。但近年来林下经济发展很快，新经济增长点亮点频现。其中，蓝莓基地年产鲜果上千吨，清河蓝莓种植、生产、加工一条龙，产值创亿元；五味子种植面积已达36000亩，是目前我省最大的五味子产区。如今为了进一步加快林区经济转型升级，正在全力开发生态旅游产业，卧佛岭和妈妈顶景区，即是确定的重点开发项目。后者拥有我国大小兴安岭保存最完好，面积最大的原始森林，已经是国家AAA级森林生态旅游景区。

“随着森工的全面停伐，这里的生态环境会更优，旅游开发的条件得天独厚！”林业局旅游局负责人口气充满了自豪。

一路上，两旁全是茂密的针叶阔叶混交林，林间积着厚厚的白雪。拐了几个弯儿，远远地望见前方横亘着一座大山，山形似躺着的大佛，从南至北绵延数里，蔚为壮观。山的上半部竟然是白茫茫的雾淞，在蓝天下散发着银白色的神秘诱惑。真想马上就攀登上去，扑进那粉妆玉砌的童话世界中。但陪同者说，因为雪太大，这座山现在上不去，只能远远致意了。

好在，随后邂逅的一大片白桦林弥补了这个缺憾。

这片白桦就紧贴着路边，面积很大，树种单一，而且都是成年林。远望去亭亭玉立，神采奕奕，主干上的黑色条纹，在洁白的积雪映衬下特别醒目。此前，一轮朝阳正从白桦林的另一头冉冉升起，阳光透过密匝匝的枝干穿过来，在林间厚厚的积雪上投入一道道温暖的光影。积雪的形状都保持着原始面貌，有的如蘑菇，有的如奔兔，有的如睡熊。走入雪中，松软没膝，几乎是在趟着雪海行进。四周寂静无声，偶尔传来“嘎吧——”的一声树枝折断响，更让整个林子显得幽深。这是纯正的北国白桦林，陪同者介绍，不久前刚有一个剧组在这里取景拍摄。

不知不觉在雪中走出很远，以至于回来时几乎耗尽了气力。但第一次看到这么大面积的白桦，欣喜自不必提。

冰雪覆盖下的冬日乐章

恋恋不舍地钻出白桦林，我们继续上路。经过炊烟袅袅的林场人家，一条林间雪道如银带般在岗峦间起起延伸。午后时分，我们终于抵达目的地——妈妈顶子山风景区。

作为大小兴安岭保持最完好的一片原始森林，公园景区占地面积4600公顷，最高峰海拔1234.5米，是清河林业局、朗乡林业局和兴隆林业局的交界点。与刚才远眺卧佛岭全貌不同的是，人在这里是“身在其中，难识真面”。入口处，彩钢的售票小屋孤独地卧在雪中，大山里只有我们几个人。一进景区就开始艰难爬坡，而且明显感觉到这里的积雪别其他的地方厚，也更白。头顶古木参天，脚下的是盖着半米深白雪的木栈道，曲折而上。

山间的大树以红松、樟子松、水曲柳和榆树为主，特别是那些红松，粗壮树干有的两个人都合抱不过来，三十多米高，能看到枝间结满了硕大的松塔。估计，树龄在三五百年。虽然下雪已过去许多天，但枝干上仍覆着许多白雪，显得更加苍劲古朴。许多古树都被拟人化起了一些动听的名字，我们先后拜访了状元树、天书树、将军树、情侣树，各有情致。能一下见到这么多的古树，真是一种福气。由于雪太厚，有时走着走着，找不到路了，只能用事先备好的木锨去清一下，否则有可能一失足滑下去。但滑下去也不会有大碍，因为下面是更厚更软的积雪，只是偶尔露出一两块布满青苔的大石。

而更让人惊奇的是，在我们一路沿着栈道向上走时，耳旁一直传来叮咚的流水声，清脆悦耳，在林间回响。大雪封山，哪来的水声呢？原来，声音来自积雪覆盖的冰层下面，从山上流下的清泉，入冬后不甘寂寞，还在淙淙流淌。从栈道下来，在一处雪窝子里，竟然看到未封冻的泉水汩汩涌出，彻骨清冽，水边是片片晶莹的冰花。向导说，这里山高林密，山间汇聚的泉水四季不息，在古木石涧奔腾跳跃，形成了“二龙潭”景观。如果在其他季节来，就能观赏到飞瀑鸣泉、云雾绕树、山花烂漫的美景。此刻，虽然没有山花，也没有云雾，但能想像出那是一场大自然生命的狂欢聚会。贪婪呼吸着清凉的空气，听着白雪下发出的叮咚流水声，让人恍入仙境。

如果不是栈道上积雪太深，如果不是时间紧促，我们真想一路攀上顶峰。但最终，我们还是选择了走一个“小循环”，刚到山腰就从另一侧折返了。据说，上面还有壮观的高山湿地、千形百态的铄桦树、鬼斧神工的怪石林，以及登顶后俯瞰众峰的观景台。知足常乐，仅仅这一小段，就足以让我们感受了东北原始大森林的神奇魅力。

走出密林时，太阳已经西斜，将对面的山坡映照得一片明亮。耳畔的泉水声仍隐约可闻。忽然想，“清河”——这个美丽的名字，是不是就由此得来的呢？